1 个肾脏救了 2 个人:二次移植手术实现了人体器官的“循环利用”

2018-05-15 Sarah Zhang 科研圈

去年七月,维迪斯·博伊斯(Vertis Boyce)接到了她的器官移植医生打来的电话。我们为你找到了一颗肾脏,但它的来历有点不同寻常——杰弗里·维尔(Jeffrey Veale)在电话里解释道。这颗肾脏两年前第一次从一名 17 岁女孩的体内移植到一名 20 出头的男孩体内。但天有不测风云,男孩前不久于车祸中去世了。博伊斯将成为它的第三位主人。她愿意接受么?

去年七月,维迪斯·博伊斯(Vertis Boyce)接到了她的器官移植医生打来的电话。我们为你找到了一颗肾脏,但它的来历有点不同寻常——杰弗里·维尔(Jeffrey Veale)在电话里解释道。这颗肾脏两年前第一次从一名 17 岁女孩的体内移植到一名 20 出头的男孩体内。但天有不测风云,男孩前不久于车祸中去世了。博伊斯将成为它的第三位主人。她愿意接受么?

博伊斯已经接受了 9 年半的透析治疗,在移植患者名单上也苦等多时。“我想,我已经 69 岁了。我下一次等到这样的机会又是什么时候?我真的感觉我再也等不到一颗肾脏了。”她回忆道。因此她做出了肯定的答复。很快,她坐上了从拉斯维加斯前往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罗纳德·里根医学中心(Ronald Reagan UCLA Medical Center)的飞机,维尔将在那里为她进行手术。


维迪斯·博伊斯(Vertis Boyce,最右)接受了一颗原本移植在贝托·马尔多纳多(Beto Maldonado)身上的肾脏,照片上贝托的姐姐和母亲站在前排。杰弗里·维尔(Jeffrey Veale 后排中间)主持了这场移植手术。图片来源:UCLA Health

博伊斯抓住了这次机会,因为她不想变成那 13 个人中的一员——据统计,每天约有 13 名患者还没有等到合适的肾源,便溘然离世。美国肾移植患者等待名单上约有 10 万人,但每年仅有 1 万 7 ***能够接受肾移植。面对这些冰冷残酷的统计数据,医生们曾尝试使用各种方法扩大肾源——不再仅仅追求来自年轻捐献者的肾源,也开始接受年长者的捐献;此外,除了从脑死亡患者那里获取器官以外,心源性死亡捐献者的器官也被纳入了考虑范围。但是,再次使用先前移植过的器官,这一方案却鲜有人考虑。“大家都太教条了,”维尔说,“重复移植一颗肾脏几乎成为了一种禁忌。”

被二次利用的肾脏

当然,不这么做是有道理的。“这类肾脏经受了多轮损伤。”耶鲁大学(Yale University)的肾病学家兼美国移植学会(American Society of Transplantation)的干事理查德·弗米加(Richard Formica)说。他列举了如下可能损伤肾脏的因素:最初供体的死亡、冷冻保存、肾脏植入患者体内时造成的再灌注损伤,免疫抑制剂对肾脏的损伤,以及二次供体的死亡、再次冷冻保存、再次移植时造成的再灌注损伤。“这么折腾下来很少有肾脏能够满足移植的条件。”他说。

但维尔表示,这次的情况很特殊,这颗肾脏看起来状态不错。最初的捐献者很年轻,是一名健康的女孩儿,并且第二位捐献者的肌酐酸(用来衡量肾脏功能的常用指标)水平很正常。在博伊斯同意之后,维尔就立刻亲自出马来完成这次肾脏移植手术。

然而,他又碰上了另一项挑战。当患者接受移植时,新的肾脏通常会被移植到骨盆的髂窝处,与那里为腿部供血的髂血管缝合在一起(患者原有的肾脏位于腰部,一般情况下固定在原位)。一段时间后,随着伤口的修复,瘢痕组织也会生长起来。为了确保能把肾脏“缝”进博伊斯的身体里,维尔不仅把肾脏从二次捐献者的身体内取出,还一并取出了与之相连的一段髂血管。这就意味着,博伊斯体内将会有一套来自两位捐献者的身体组织:来自 17 岁女孩的肾脏,以及来自一名年轻男孩的髂血管。


普通的肾移植示意图。图片来源:Mayo Clinic

无证可循?

维尔曾经只施行过两次肾脏二次移植手术,加上这次,迄今为止他总共完成了三例此类手术。《美国移植学杂志》(American Journal of Transplantation)的一项研究表明,自 1988 年到 2014 年,全美共有 38 例肾脏二次移植手术,26 例肝脏二次移植手术和 3 例心脏二次移植手术(致力于将美国国内的捐献者与患者联系匹配的组织——器官共享联合网络 [United Network for Organ Sharing] 的一名发言人称,该研究并没有明确地追溯之前的器官二次移植现象,因此它并没有提供现成的近期数据)。

但是,《美国移植学杂志》的研究给出的案例太少了,不能用来比较二次利用器官和普通移植器官间的差异。数项研究都只记载了成功的案例——也许这能反映出文章发表带有一定的偏向性——人们只愿报道成功的案例。一项跟踪调查证明:一名接受二次肾脏移植的患者,在手术 14 年后,依然“身体健康”。而另一项研究的情况比较棘手:第二位接受移植的患者从前一位患者那里感染了耐药病毒,后者用尽各种药物后还是不幸离世。“经历了千难万险,幸好最终第二位患者的预后不错。”该研究的作者普拉迪普·卡丹比(Pradeep Kadambi)说道。就“为他提供一颗二次移植的肾脏”这件事上,“我们觉得自己做了正确的事。”

个案研究毕竟不是临床试验。“我认为真正拖后腿的,是器官再利用的移植手术确实太少见了,因此很难构建临床试验。”亚历山卓·卢戈(Alejandro Lugo)说,他在 2015 年发表了一篇个案研究,对一颗二次移植的肾脏进行了长达 10 年的跟踪调查。这也就意味着,和普通的肾脏移植手术相比,这些病例并没有很好的数据可供分析。耶鲁大学的肾病学家弗米加这样表示:“现在关于肾脏二次移植的研究,其严谨程度远远没有达到所谓的科学标准。”

不完美的器官

实际上,器官移植患者只占普通民众的一小部分,可想而知,临床上能够被二次利用的器官数量更是少之又少。但是,这也揭示出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——我们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,来扩大器官捐献的来源。

器官移植中心不愿接收任何有问题的不完美器官。这些中心由政府严格管控,如果出现太多移植失败的案例,他们将会失去相关医疗资格。“太多的移植中心都不乐意冒风险尝试。”器官劝募组织 OneLegacy 的首席执行官汤姆·莫内(Tom Mone)说道,博伊斯在该组织的帮助下获得了她宝贵的肾源。

对于可能使用二次移植器官的患者,如何执行知情同意也是一个尚待解决的问题。他们应该在这样的机会来临时,才被告知么?还是当他们签署等候名单时,就应该询问患者的移植意愿?“我个人认为,在快要移植的时候才做这些事,显然不太公平。”弗米加说。病人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做决定,决定的代价实在是太高了——甚至会是生与死的抉择。但是莫内说,在这种情况下做出的决定,和患者先前选择接受年长者的器官或等待更年轻的捐献者,并没有很大差别。“人们愿意等待一个更年轻的肾脏,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。”

但对博伊斯来说,这次移植手术让她彻底脱胎换骨。终于,她挣脱了每周三次透析的桎梏,生活不用再只围绕着治疗中心,现在她可以出门旅行。最近,她才去过北卡罗来纳州参加他侄子的婚礼。她告诉我们:“这太棒了,我重新感受到了自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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